「趁着在家这阵,也别光知道歇着。」
他语气不重,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你媳妇怀着身子,更得炼炼气,养好底子。」
说着抬了抬下巴:
「有空就领她往山脚那边走走,那地儿灵气厚,人气淡,安静。练不出几层功夫,体会个气息精意,也算不白费这片山水。」
姜亮听着,连连点头应下,神色恭谨,像极了小时候被训时那副老实样。
当下便拧了瓶口,取出一颗丹药喂进李文雅口中。
又扶着她出了门,在那新宅前头后头转了两圈,一边看地势,一边辨灵气,嘴里还不忘念叨:
「熟熟路,改日才好练。」
李文雅倒也乖巧,只微笑点头,任他牵着走,一路不言。
这回姜亮在家,踏踏实实住了个把月。
屋里添了人气,饭桌多了碗筷,连门前那两棵果树也结得比往年多。
可再怎麽心宽气足丶茶热饭香,到底也拦不住那一纸任命。
文书一道,一锤定音。
姜亮也只能束好袍角,拎起包裹,扯了扯腰带,往陇山县上任去了。
那边宅子早已备下,是成亲那年便置下的,也算成礼成制,不愁落脚。
临走那日,天还未亮透,姜亮便早早起身,拎了两大包药材灵果出门去了。
一包说是送给那位年长些的县尉。
嘴上谦得很,叫前辈,实则心里早打得主意。
「日后教他顶一顶班,我好三天两头往家跑。」
这话他说得光明正大,半点不遮掩。
另几包则封得严实,说是要送给林教头,还有几个旧年间打过照面的老同僚。
人一走,姜家小院倒也没冷下去,鸡还是照叫,灶台照起火。
李文雅挺着肚子,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一早跟着听姜明讲学,听得迷迷糊糊也不落座,只在那儿坐得笔直。
午后便去寒地里打坐磨心,吐纳调息丶吃丹打桩,一样不落,活脱脱一个有志气的「学修」。
她原还想着搭把手,扫地洗菜,结果一回头就被柳秀莲堵了回来。
「你这身子,能吃能睡就很好了,」婆婆板着脸教训,「家务这等事,等娃儿落了地再说。」
李文雅多试了几回,每回都被一眼瞪回去,终是拗不过,只好认命。
空下来时,她便窝在屋里,手里捧着本医书,眉头皱得紧紧的。
姜锋那小子,倒是长得出息。
呼吸法一点就透,气息一走便顺,骨头筋络里那股子韧劲儿,怎麽看都不像寻常娃娃能长出来的。
才两三个月光景,已能自个儿一溜烟跑到山脚那片新开的药地里转一圈,回来连气都不喘。
这等根骨,要是搁旁人家,八成早牵去灵气最足的地方打桩丶练桩丶冲气走神了。
可姜义到底是个老成的,心里虽早乐出花来,脸上却半分都不显。
练功不急,先把那口呼吸吐纳练得圆润了,才好往上拔节抽条。
不然冲得再快,根没扎稳,迟早也得栽回来。
唯一下得重手的地方,是药浴那会儿。
药劲没留情,熬得那小子泡完就犯困,困饱了又活蹦乱跳,精精神神地翻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