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天吧,尽可能带在身边。」
裴夏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拿了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嘬了两口:「你筋骨不差,就是缺少熬炼,这剑是法器炼化,又掺有浣海银沙,你多接触,过阵子闻风的时候,会更好成功些。」
徐赏心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身旁铁棍,咬起嘴唇。
裴夏看她的模样,眼帘垂下,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要是无意修行,那就当我放屁。」
女孩两手攥住剑柄,又撑起身子来,拖着铁棍从裴夏身边走过,斜了他一眼,抬起雪白的下巴:「我兴致高着呢。」
然后脚下一软,「噗」一声拍在了地上。
裴夏端着茶壶走到她身后,抬脚踢了踢大哥的屁股:「这就腿软了?那日后岂不是床都下不来?」
说者无意。
听者无心。
但是旁观者瞅见裴夏踩着徐赏心的屁股,说出这番虎狼之词,就很恐怖了。
叶卢站在院子门口,捂住了自己的嘴,正想着,最好还是趁他俩没发现,偷偷地离开。
身后却很不巧地窜出来一个家丁,远远朝他招手,喊道:「叶护卫!门口有人找少爷!」
这一声,让裴夏和趴在地上的徐赏心同时回头,看到了院门外的叶卢。
叶卢心里发毛,只能生硬地咳了两下,向那家丁回道:「什麽人啊?不知道少爷刚回府,正要休息呢!」
那家丁站的远,怕是也不知道裴夏和徐赏心就在院子里,很不含蓄地喊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带着个稚龄的女娃,说是找少爷安排孩子!」
叶卢瞳孔地震,拿剑的手都开始抖起来了。
听闻昨天裴夏当着徐赏心的面去教坊过夜,本以为已是顶尖的寡廉鲜耻。
没想到啊,还有高手!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院子里的少爷和少夫人,努力地扯了一下嘴角:「肯丶肯定是误会。」
……
「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充盈在花枝锦簇的宫殿里。
如水青丝蜿蜒在绣金的软榻上,发梢上唯一一枚金丝玉钗,正因为主人的娇笑,而在顺滑的发丝中左右摇曳。
洛羡本是在审阅乐扬水患的奏本,听到阶下虫鸟司的心腹说及白天江潮书院武场上的风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拈着墨笔的手轻掩住唇齿,长眸儿弯成了水汪汪的月牙,她笑道:「韩幼稚,这是在裴夏手上栽了两次了吧?」
阶下,是身穿六品官服的虫鸟司左司主晁错。
他听着殿下在笑,脸上的表情仍然一丝不苟,只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绣的「鱼口吐剑」青纹,缓缓说道:「韩白衣失了六柄法器,又因为白日赌约不好翻脸,在掌圣宫大发脾气,半个时辰前,已经把自己气成了内伤,送到太医院去了。」
「不丶不行……哈哈哈哈,不要再逗本宫笑了。」
洛羡点起素指,从眼角处挽了些许泪珠,才终于平复下颤了许久的酥胸:「我记得,内库里还有些霜铁银沙,你一会儿择些,给韩白衣送去,让她消消火气,可别真记恨上我家小裴公子。」
晁错那张方正的面皮上仍旧看不出动静,也不抬头,只是低声说:「裴公子今日还和谢还有口舌之争,书院放课后,又与罗小锦见了面……动作不少。」
「晁司主啊……」
洛羡高坐在殿上桌案后,星眸带笑地举起毛笔,带着几分调皮,隔空朝他戳了戳:「你莫不是还在生本宫的气?」
晁错晃着宽大的袖袍,合掌躬身:「下官不敢。」
「我知道,书院那几个小贼,你们虫鸟司盯了许久,拱手让给裴夏做功劳,难免不忿。」
是有点。
但晁错是不会承认的,他只说:「下官是怕暗流汹涌,万一哪边伤到了裴公子,殿下又该心疼了。」
「哈!晁司主多馀担心了。」
洛羡搁下笔,抬头看向宫殿的窗台:「你知道裴夏今次返回北师城,是从何处来的吗?」
晁错当然知道,裴夏游历十年,行踪不定,罗小锦能找上微山,本就是虫鸟司广撒眼线得来的消息。
他知道长公主不会无的放矢,便紧皱起眉:「微山派?」
洛羡又问:「你知道微山派掌门清闲子,是何来历吗?」
晁错凝神细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
洛羡耸肩:「我也不知。」
「……殿下。」
「我的意思是,」洛羡捋开额前的发丝,轻声道,「集掌圣宫丶虫鸟司之全力,我也没能查出这老头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