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淌着红痕的黑窟窿。
尧疆曾经最优秀的持刀者,尧疆现任唯一的少司官,父子两跨越多年后,两把刀终于刀锋相向,刀身摩擦,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星。
亓官殊趁着擦刀的瞬间贪视亓官赫的面容,他笑容苦涩,望着把他当仇人打的父亲,带着些许撒娇和委屈道:“爹,你食言了,你说过要亲自教我刀法的……但没关系,你现在,再最后教我一次吧,我会好好学……全都记下来的……”
或许是听懂了亓官殊的话,亓官赫接下来的每一次攻击,都用上了新的招式,尽管依旧是杀招,却都在战斗中,“教导”自己缺席了十几年的儿子,如何挥刀向敌。
亓官殊的学习能力很强,从前他学刀只空有招式,但经过父亲的一番“指导”,他的刀法肉眼可见的成熟起来。
战斗,永远是最好的成长方法。
有尧疆最优秀的持刀者陪练,亓官殊的刀意迅速凝升,越来越有杀伐之气,摒去了从前的一些细琐动作,每一次出刀都更加干净果断。
这场父子之间的战斗持续了有半盏茶左右的时间,亓官殊知道,留给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最后深望了一眼还未老去的父亲,亓官殊释怀一笑,眼眶湿润,横刀斩向亓官赫:
“父亲,晚安。”
少司官特有的骨刀,到底是神器,亓官赫的刀法再精湛,也败在了武器上,苗刀在一声脆响过后断裂开来,折断的刀身上,亓官赫年轻时的面容彷佛倒映出来,他那双冷冽的黄金瞳中盛满了温柔的爱意。
他曾经是尧疆的刀,是儿子的山,现在,他望着新生的力量,望着他的儿子向着天空翺翔,成为他,越过他。
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尧疆最出色的少司官,只可惜,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不过上天垂怜,在他再一次“死亡”之时,他见证到了儿子的成长,终于能够放心离开。
骨刀穿透上一任主人的身体,亓官殊就着这个姿势拥抱住已故的父亲,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可亓官殊却非常满足,他像儿时一样,轻轻在父亲的颈间撒了下娇,随后用法力凝出一道白绡,覆在亓官赫的空洞的双瞳之上,扶着失去所有力量的父亲,缓慢放在地上。
完全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唰”的破空声迎面而来,亓官殊侧身后退,迎风而起的竹蜻蜓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后,又沿着轨迹落回了小亓官殊的手中。
小亓官殊好奇将竹蜻蜓在手中转了一圈,指着上面的一只小蛊虫,递给身后清丽的圣女看,蚩允娴尴尬一笑,第一次当母亲的她,还保留着少女时期的天真,面对儿子的质疑,蚩允娴故作镇定:“哎呀,阿娘只会打架,不会做这些孩子家家的玩意儿,竹蜻蜓有什么好玩的,阿娘教你驯真的蜻蜓怎么样?指哪飞哪!”
母亲的声音犹在耳边,可竹蜻蜓在飞走后,再也没能飞回来。
蚩允娴转动着千机伞,手腕间素铃音阵阵,尧疆的每一任圣女,都是蛊术的天才。她这样明朗阳光的女生,若是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最骄傲的蛊术会用来对付自己的孩子,那该有多难过啊。
这场亓官殊被迫开启的处刑,似乎变成了来自父母的考核,在他战胜了老师,通关了父亲的刀术后,迎来了母亲的蛊术考核。
可他的蛊术并不是最精通的,但他在幻境之中时,曾经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卫琅玹,而整个尧疆,没人的御蛊能力能超过卫琅玹。
面对母亲,亓官殊还是比较温柔的,而且很奇怪的是,【瞿镜】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在之前亓官赫与他对打时,帮他短暂拦住了蚩允娴,给了他和父亲完整的告别时间。
现在也是如此,【瞿镜】安静站在一旁,等待他和蚩允娴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