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棋局未实现,是我对不起裴公子,”他的手指向宴席上一个小红亭的方向,“今日是个好时间,前方庭院内就摆了棋局,可否邀裴公子一叙?”
杨康年世故圆滑,比清流一派大多数人聪明得多,能屈能伸,话也说的好听,他丝毫不在意裴忌如今的质子身份,道了个歉,就顺水推舟引出了邀请,让裴忌不好拒绝。
此时拒绝无异于不知好歹,裴忌心中考虑的却不是这些,他顿了片刻,余光瞥见静默不语的李道生,拍拍衣摆,伸了个懒腰,竟真答应了:“好啊。”
走出座位,见李道生还要跟着,复又侧过头,邪气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宫中的规矩不必那么森严,公公若是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不必顾及于我。”
见李道生愣在原地没动,他拍拍他的肩,凑到他耳畔,指着那位众星捧月的身影,“那位便是三皇子,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公公,到时候可千万别认错人啊。”
李道生心头一紧,眉心皱起,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又顾及到这是什么场合,强行收回。
他看了一眼准备在前面领路的杨康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有点酸,又有点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去哪?”
裴忌挑着唇,握住阉人的手,趁周围人没注意他们这边,很快地在他掌心咬了一下:“我?随便转转。”
他这种地痞流氓,多的是地方能去。
说罢,他不再看李道生有什么反应,跟上杨康年的方向,脚步沉重又轻快。
如果这世道恶人横行,裴忌绝对算得上是一条疯狗。
疯狗只会给主人一次离开自己的机会。
司公,快走你的青云路。
裴忌漫不经心,又如兔死狐悲般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小心被他这样的人咬下一块肉。
上一世,李道生彻底背弃他的节点其实远没有这么早,但这一次,他提前推了一把,就是想看看,李道生彻底离开他到底谋划了多久。
是一年,两年,还是从初次见面开始,跟他一起待在那座破落宫殿的每一天?
裴忌这个人疯得早。
又疯得不讲道理。
如果在那些蝇营狗苟的利益勾结里,在背弃他之前的位置都是真心,那裴忌会怨他;如果曾经对他的这些好都只是算计,如果真的就那么想离开他,那裴忌会恨他。
不管怎样,裴忌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下棋果然不仅是下棋,在四皇子司马胜的张罗下,几人围坐着一个小桌,旁边生着暖炉。
司马胜虽不受宠,高低是个皇子,小时候遭到冷落和欺负就算了,如今长大了,清流一派托举他,在宫中找个地方和朋友说说话的权力还是有的。
这里还在寿宴的范围内,也不算提前离席,老皇帝这会儿正高兴着,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们计较。
他们倒是摆了棋局,但显然是个残局,杨康年马复二人坐到侧边,司马胜本来准备随处一坐,只是屁股还没有落下去,就感受到了二人强烈凝视的目光,只能委委屈屈和马将军挤到一边去了。
把主位留给裴忌,裴忌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敢问大人和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杨康年道:“这是刚刚我与马将军下棋时留下的一场残局,左走右走似乎都无解,命中注定是平局,所以特地请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