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脱口,付迦宜忽然一顿,视线无端拉长,摇头说不记得了。
周怀净也没在意,戴上一次性手套,掀开蟹壳,挖出一整勺蟹黄,放到她面前的碗碟上,随口一提,问她要不要配一支白葡萄酒解腻。
付迦宜几乎没犹豫,说了声好。此?刻她确实很想喝酒。
一顿饭吃到后半夜,付迦宜微醺,不太胜酒力,跟周怀净告完别,一个人拎着包,横穿旧胡同,踉跄朝小区门口走,身影被悬在棚梁的红灯笼拉长。
前两日下?过?一场暴雪,路面平铺一层,一步一个脚印。
她住的地方在阜成路,跟人合租的小两居,离单位不到两条街,通勤十几分钟,还算方便。
收到offer,计划来北京前,付迎昌准备给她添置房车,付迦宜说暂时先不用。
她不可能一辈子靠家里?救济,有些事要靠自己打拼才更有成就感。
走到一半,突然头晕,付迦宜就近扶住一棵悬铃木,掌心?贴着勒树桩的麻绳,粗粝感明显,凉得头皮发麻。
胡同口近在眼前,灰砖砌墙,暗绿色窗格,入户垂花门,这些场景从前只出现在冷冰冰的电脑屏幕内,如今她却成了景中人。
夜里?空气稀薄刺骨,站在原地缓了会,付迦宜收回手,呼出一口酒气。
北京城偌大?,不同人站在不同幕布下?,赏同一颗月亮,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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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迦宜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听到一阵急促敲门声。
室友沈铭玉刚结束一场聚会,被朋友送回来。
付迦宜搀住她的胳膊,顺带甩上门,将人扶到沙发上,到厨房给她煮了碗醒酒汤。
沈铭玉意识还算清醒,盘腿凑到付迦宜面前,长叹一声:“小宜,你猜我今天在酒吧遇见谁了?”
付迦宜把碗递给她,叫她小心?烫,“总不会是你青梅竹马的前男友?”
沈铭玉讶然,“你属蛔虫的吗?还真是他。”
“你们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只要想起?来我就一肚子气。”沈铭玉稍微拔高音量,跟她聊起?今晚那段插曲,“他带他出轨对象到酒吧——就是北影那个刚大?一的小姑娘,俩人在卡座卿卿我我,被我一姐妹儿瞧见了,我们没忍住,过?去大?闹了一场。”
这事真要论起?来,着实说来话长,沈铭玉尽量精简措辞,“我前男友这次一点?面子没给我留,他吃定了我不敢把事情闹到我爸妈面前,直接报警把我姐妹儿抓了。你也知道他爸是做什么的,公安局二把手,想小事化大?就一句话的事。”
付迦宜顺她的话问:“然后呢?”
沈铭玉说:“然后……我不好明着找我爸解决,找了我小叔。”
付迦宜偶尔会听沈铭玉提起?这位跟她关系不错的长辈,倒是第一次见她面露难色,“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沈铭玉说:“问题就在这!我小叔虽然帮了我,但是,他说会把这事捅到我爸妈那,让他们亲自管教我。”
沈铭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一口气喝完醒酒汤,要回房收拾行李,喃道:“不行……我还是觉得我得出去躲两天——正?好明天星期日,小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北戴河泡温泉吧?”
付迦宜说:“我就不去了。院里?随时有事,玩也玩不好,不如在家待着了。”
沈铭玉没强求,扭头直奔卧室,几分钟后,拖着一个18寸粉色行李箱出来,对着落地镜简单整理完仪容,风风火火离开了。
付迦宜没在客厅久留,扯过?晒在阳台的浴巾,到浴室洗澡。
她和沈铭玉相识,其?实是段阴差阳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