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迦宜没说话,偏了下头,枕在他手心,姿态有点像撒娇。
就这样待了会,程知阙抚了抚她略微泛肿的眼皮,低声说:“困了就睡吧。”
付迦宜问:“你不睡吗?”
“我?去冲个澡。”
“晚上不是已?经洗过了?”
程知阙要笑不笑地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付迦宜这才?反应过来,扯唇一笑,“那我?先睡了,提前跟你说晚安。”
四十分钟左右,程知阙冲过澡,带着烟盒和打?火机到阳台,就着凉风点了支烟,等心底那股燥意压下去后,拿出手机,给徐淼回电。
晚上那会,徐淼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起?扶舟会馆近期的动向。
这事?说来话长,程知阙不打?算让付迦宜多等,草草聊完几句便挂了电话,眼下才?有时间详谈。
接通后,徐淼笑着调侃一句:“把你那小女朋友哄睡着了?”
程知阙轻掸烟灰,没接这话茬,笑了声,“能说正事??”
“好好好,那就先说正事?——我?下午刚回巴黎,直接去了趟图书馆,把近十年跟扶舟会馆有关?的报道全摘出来了,晚点发你邮箱。”
“有什?么?发现吗?”
“跟你预测得一样,明面上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查之处,可?能还是得一字不落地细看?。”
徐淼近期才?知道程知阙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作为至交好友自是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话说回来,他总觉得这计划实行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徐淼又说:“97年铁道自动化?改革,当时下岗的那批工人有不少是华人,基本都拿到了扶舟会馆发放的分批补贴。成百上千号人里?,至今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控诉被内部人员私吞补贴这事?。你想究其源头找证据钓大鱼,要查起?来还真不容易。”
程知阙说:“我?知道。”
徐淼问:“你在马赛这段时间都查到什?么?了?”
程知阙说:“查到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信息,需要更多实质性证据把它们串联起?来。”
徐淼了然:“所以你才?让我?去翻旧报纸,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眉目?”
程知阙没否认。
扶舟会馆在马赛单独设了处分馆,最?近几个月,抛开?上课时间,程知阙偶尔会到那边一趟。
从付晟华那得来的高阶职位挂名这一虚职起?到了作用?,可?以直接进到资料库调基础档案,想获取信息并非难事?。
花时间和精力将信息碎片拼到一起?,他大概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程闻书下岗后,出于身体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到正经工作,除了靠做一些零活维持日常开?销,还靠扶舟会馆定期发放的补贴治病买药。
补贴数目不大,但处在当时那境遇,是实打?实的救命钱。
程知阙在巴黎上学那几年,忙于课业和项目,一年到头只回勃艮第一次,直到04年年初才?发现程闻书的病情有加重的趋势,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去医院复查过。
程知阙问其原因?,程闻书没说别的,只说补贴早就中断了,他时不时寄到家里?的那些钱被她拿去做投资,这两年市场不景气,赔了个底朝天,又不敢告诉他,原想缓一缓再复查,没想到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了,再想治已?经来不及。
与其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