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利罗昂被约格泽昂扶着靠回了床头,虫皇走了没几分钟他就不再咳血,趴在床边无声无息,渐渐地可以完整流畅地吐出句子,就像是咳出了所有的淤血一般有了好转的征兆,而不是浓红流到尽头毒素侵入心脉的回光返照。
奇利罗昂看着约格泽昂,一字一句道:“还不是时候,小四。”
约格泽昂面上像是覆了一层透明的雾,惘惘然杂在一起扯不出半点儿声音。
“别这样,”奇利罗昂覆上他冰凉没有人气的手背,“当年君后殿下一事我不知所措,现在依然如此。”
约格泽昂终于强撕出了音:“我不会死。”
“我也曾以为你战无不胜,直到你失去了翅翼。”
“这本就不是个死局。”
“但只有我死了,你才有最牢不可破的护障,这代皇室,唯一剩下的,皇子。”
“……”约格泽昂慢慢地转了手,回握住那即将流逝的紫沙,“一意孤行。”
奇利罗昂笑了笑,道:“我的出生就是一意孤行的结果。”
皇一子违背神谕被虫神处死,皇二子早夭,皇三皇四还未破壳,虫皇便因虫神降罪再无生育之可能。
皇四子蛋期被虫神亲证为几代皇室天命子,君后与巶泤暗中制药强行逆转皇三子性别,以皇室已有雄虫,已有皇位继承人为由求得虫皇同意约格泽昂以路彻得斯之身进入军部。
皇室无实权,唯一所靠只有虫神,军雌,雌虫,唯有军权,唯有强盛之军权才可——
“我实在羡慕你。”奇利罗昂道。
第89章
第89章 病逝 此后军部四军,再无游移中将……
约格泽昂安静地看着他。
“有时候也有些嫉妒, ”奇利罗昂坦然道,“又或许是很多时候,别生气?”
约格泽昂摇摇头。
“外面没人吧?”奇利罗昂忽然道。
“没有。”约格泽昂晃了晃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凝了股淡紫色的精神力,其间还浅浅地绕了一层燕尾青,细线一路荡着向外蔓延,至窗边又渐趋渐透,随着压上的窗纸消失在眼前。
奇利罗昂点点头,继续道:“身为曼斯勒安的军雌,我痛恨极了战争;但作为军雌,骨子里痛痛痒痒的又总有些好战因子作祟。”
“可惜终其一生只能天天与这些药渣子斗一斗了。”他叹了口气。
约格泽昂握紧他的手,看进他的眼睛:“您也是路彻得斯。”
“……”奇利罗昂怔然。
少顷,又笑咳了两声出来:“别别,别了,我还挺喜欢自己名字的,可不想改成'乱扯的'——哈哈哈——我至今不明白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天才名字的——哈哈哈哈——”
约格泽昂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笑,等笑得差不多了,奇利罗昂才咳了两声止住:“好了,小四,三哥要求你件事。”
约格泽昂大概能猜到:“你说。”
奇利罗昂手撑着床微微起了点儿身:“艾瑟和你只是没有登记,罗普是你的虫崽,行吗?”
“不要告诉任何人真相,护一护他们, 行吗?”
两侧的窗都关得紧,绘了暗纹的窗纸严严实实罩住了每一个角落,春阳自外折透进来,在奇利罗昂身上淡淡地披了一层浮光,新咳出来的血凝在下颌,愈发衬得唇色乌青,往日见面总勾了抹浅笑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浓重的紫眸里化开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死沉暗气。
“你放心。”约格泽昂道。
奇利罗昂笑了,这次咧开的弧度比之先前淡了不少,却也柔和了许多。
“替我跟亲王殿下道个歉吧,精神台的事。”
“好。”约格泽昂点了下头。
“他很好,”奇利罗昂道,“只是一直都被推着走,我时常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