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时,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痛,空气里充满了银针,随着呼吸进入肺腑,刺穿他的内脏。
“为什么?”他死死注视着林贝,眼眶通红,这一次,他却没再落下一滴泪来,如呢喃般的质问轻巧且清晰,“你上次还说喜欢我......”
突然间,那双好像机械般不用眨眼的眼睛颤了颤,被急迫与欣喜所覆盖。
“是不是德罗维尔那个贱货逼你的?!是不是?”他急切地上前两步,纤细白皙的脖颈垂下,他握住了林贝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句哽咽讨好,近乎哀求,“林贝你,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摆平的.....”
林贝的眉头皱起,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却还是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神情愧疚又抱歉:“对不起.....卡尔,之前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才会那样做,你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当初她勇敢站出来为他赶走欺负他的人,没发生过。
宽慰他,告诉他,他有价值,他没错,没发生过。
那个晦暗楼梯口的表白没发生过。
意外发现她人类的事,拥有共同秘密的事,没有发生过。
带她回府邸的亲密与坦白都没有发生过。
卡尔人生中,最美丽的月亮,就是遇到林贝那傍晚将夜时天边的那一轮,清风,晚霞,尘土飞扬,她丝毫不顾及其他兽人的目光,直奔他而来,只为他而来。
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她说要让他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激情与爱恋都要他自个消化掉,当作从没存在过。
从今以后,她就要离他而去。
他因为她的存在而重新鲜活起来的人生,彻底恢复黑白,重新感受跳动的心脏,正被利剑穿心。
人生本就是一滩死水,有人往里面丢进石子,激起千层波澜涟漪,可是现在扔石子的孩童说,要这湖死水将扔进去的石子吐出来,还要让这湖死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消除记忆。
孩童悠扬而去,死水还是死水。
本该如此。
“林贝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卡尔没再上前,只是固执又静止地站在原地,神情看起来比刚才平静多了,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尾的扩散开的红晕令他秀美端方的面容看上去格外脆弱。
林贝总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但眼前头顶上方那张美丽的脸还是泪光闪闪,具体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就是那双被泪水冲洗过的莹润绿眸,似乎有些平淡到近乎纹丝不动的面无表情和冷淡,因身高的缘故从上到下看着她时,像两口干涸的枯井。
来不及多想,她如做错事的小孩,垂下脸:“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承受你任何的怒火,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不会推辞。”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我总不能欺骗你,占你便宜,这对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