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下车窗后露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脸,问:“同学,瑞安巷怎么走?”
面对生人,林一航还是下意识有些紧张,先是朝那边指了指,才扯出笑说:“就在这里面,车开不进去的。”
“谢谢。”
女人便从车上下来,又拐到另一侧开车门,拉扯着一个一脸困顿、模样十四五岁的少年下车,招呼着对方去后备箱拿东西。
少年咕哝了句什么,女人顿时变得疾言厉色,“有什么仇?有什么仇!小时候玩玩闹闹的事也值得你记挂到今天!现在我们是过来求人的,你要还想接着上学就客气点,别再说这种浑话!”
“人家哪点不比你强?学校前十,你能考到人家一半也不至于进不了像样的高中,该懂事了!”
女人嗓门很大,引得左右的行人都看过来,少年也许是嫌丢人,悻悻地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不情不愿跟着女人走了。
瑞安巷还有别的学生?
林一航稍稍回忆了一下,记起好像是还有几个别的中学的住校生,也就没再想了。
正要抬步回家,手机响了起来,是母亲的来电,林一航便把东西放下了,点了接听。
“航航,十七岁生日快乐。”
林一航愣了愣,这才想起秦铮他们为他庆生的时候是卡着十二点,自己的生日是今天一整天,之前没收到家人问候的一点点失落感瞬间消失了,他笑起来,喊:“妈。”
另一端,林母静了静,哑声应了,又问:“宝贝在君安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家?”
“挺好的,”林一航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对,换了只手握电话,“爷爷,还有哥……铮哥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里学习进步了,也有一阵子没发病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各方面的好转,说的话又多,语速也相对快,很怕从那边听到某些让自己不安的话。
比如回家。
可絮絮叨叨说了近五分钟,也想不到什么可说的事了,他原本就不善言辞,只能任由微小的恐慌一点点蔓延开来,让自己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
他一点也不想家。
甚至听到家这个字眼,联想到自己将来势必会回到近千公里外的燕京,与君安的一切分别,就连带着听筒里母亲的声音都抗拒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林母没说什么,又问了些有关身体的近况,几乎是有些突兀地,语带犹疑地问,“宝贝,如果我和你爸爸分开,你要跟谁?”
林一航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惊讶,“怎么突然……”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掰扯不清楚,”林母似乎不想多谈,接着问道,“航航,你要跟谁?”
林一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年纪尚小,从小锦衣玉食,心思也浅薄,想不到那些以后的利益得失,只是单纯地有些茫然。
林母却急了,“航航,跟我,相信妈妈,妈妈也能让你过得很好,别跟你爸!他……他是个疯子!为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他就是个畜生!”
切齿的恨意从听筒中传出来,近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
在林一航印象中,母亲总是轻声细语,也从未咒骂过别人,是个十分温淑端庄的女人,眼下却把世间最腌臜的词汇源源不断用在了自己丈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