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点抵触倏然消散了,秦铮便走进去,站在书桌边,书桌上留着几张大字,通篇都是“静”,是他之前写了忘记收拾,这会儿瞧见,秦铮也觉得自己静了不少,决定不论要打要骂,都不与老爷子置气,于是乖觉地低下头等候秦见山发落。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什么?”秦见山一边说,一边打开陈列柜,从架子上取下一把竹制戒尺,声音变得严厉,“跪下!”
秦铮僵硬片刻,没有说话,依言跪了,背依旧是挺拔的,凸出的肩胛骨看上去显得不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秦见山转过来,视线落在他的发旋,目光似怒似悲,“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你打了多少架?你答应过我什么?”
秦铮想起,大约三个月前,他也是跪在这里,背上横亘着无数肿起的伤痕,咬着牙,不情不愿地保证过“不会再打了”。
那会儿是他把那个汽油味儿的Alpha牙打掉了,对方家长来索赔,被秦见山知道,连夜从外地赶回,一顿好打。
秦见山执教出身,也曾身居上位,自有一股儒雅而不怒自威的气度,面对学生和外人,他能说出一万种令人心悦诚服的君子道理,但面对秦铮,他只有一把戒尺。
也是自己屡教不改。
毕竟是向他保证过,不再打架的。
秦铮一开始就知道,秦见山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明事理,如果是要过问他和林一航的事,不过也就说些AO大防、接人待物的道理,不会动用这把戒尺。但如果涉及到他在外与人争斗,到了拳脚相加的地步,他就一定会挨打。
秦见山很厌恶他对他人使用暴力,从小如此,至于原因,秦铮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从一些爱嚼舌头的亲戚那里得知,好像就是因为,秦见山一直对他父亲怀柔,才使父亲犯下大错……
秦铮一开始觉得不服,觉得是秦见山自己对子女的教育出了问题,没必要偿在他身上,所以越发叛逆。
予兮读家
初中的时候到达顶点,几乎成天在外面拉帮结派地惹事,然后回家挨打。初二时,老爷子打着打着就倒了,医生指着他鼻子骂他不肖,气出了老人的心脏病,他也非常后怕,就此偃旗息鼓,再很少和人动手,转而学习,这才有了现在常居年级前十的秦铮。
老爷子病愈后,也不再因为乱七八糟的小事就要和他动手了,一般都是长篇大论地讲道理,如同唐僧。
可能是不知不觉间,秦铮就已经长得很高,比秦见山还要高出一点,少年人的身形也比清癯的老人要壮实许多,老爷子已经打不动了。而秦铮也过了最叛逆的阶段,很多时候也会反思自己,更害怕自己再把爷爷气得病倒,所以爷俩之间的相处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秦铮分化前后,秦见山已经变得非常慈和,总是笑眯眯的,会关心很多,啰嗦很多——
除非秦铮和人打架。
就像触到逆鳞,老爷子会怒极向他举起戒尺,直到他保证绝不再犯。
实际上,直到三个月前,秦铮才头一次这样保证,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不会再和人冲突到这个地步,解决事情的手段有一万种,不必非要诉诸暴力和人动手。
可惜遇见了林一航,还让林一航遭受了那些事。现在想起来,秦铮依旧是心头火起,打人固然不对,但他想为林一航出气,又或是出了自己积压在胸口的这些郁气,不然他夜里觉都睡不了。
他早有了挨打的觉悟,而且完全不悔,只愧对向秦见山的保证,所以秦见山要打,他没有一句话可说。
而秦见山挥戒尺,也同样没什么可说的,被桐油浸润得光泽的竹片破空发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