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没有窗,永远光洁的瓷砖,映出头顶永不熄灭的灯,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凌晨同样是这副光景。
那时她和沈既欲到达医院,被告知丁梵脑部CT结果显示并没有很严重的情况,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按道理应该很快醒来,可她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这使得医生各个如临大敌,找不出缘故,而丁梵又是院长亲自安排的病人,如果有什么差池,她们都得倒霉,因此专家会诊持续了很久,宋再旖就像现在这样,坐了蛮久。
期间周肆北让她回家睡觉,她没肯,周肆北向来拗不过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既欲,但他看见了,接收了,却是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过十分钟去而复返,手里多出两杯咖啡,右肩多出一道湿痕,宋再旖问他外面是下雨了吗,他递一杯给周肆北,又将另一杯给她之后点头,然后就沉默了,仿佛不愿和她多说一个字。
咖啡很烫,隔着纸杯,刚好捂热她泛凉的掌心,心脏却更显悲凉。
因为到这一刻,宋再旖才真正意识到沈既欲刚刚顺路载她一程不是两人僵局的破点,只是他的举手之劳,是换个朋友都会有的待遇,并非她独一份儿,感受到当下沈既欲的情感漠视,已经超过了她认为的“冷战”范畴,带着对她连日以来当断不断的失望,消耗他的耐心,磋磨他们的旧情。
而这一切追根溯源,是她站在不匹配的立场,去批判、去否定他亲口承认的第一份感情。
因为作为朋友,如果闻栀真的是他情窦初开的“初恋”,那她理应像对周肆北那样,一视同仁地给予祝福,希望他得偿所愿。
可她为什么做不到呢?
为什么潜意识里会抗拒呢?
拷问自己这两个问题的同时,这么多天的反思也随之上涌,宋再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或许她在意的、针锋相对的,从来就不是沈既欲喜欢闻栀这件事本身,而是本质,是他有喜欢的人了,至于这个人是闻栀,还是贺庭周,又或者是别的某某某,不重要,因为无论是谁,都将从她这儿分走沈既欲的目光和心神,她有的姜撞奶那个人也会有一份,她曾熟视无睹、不以为意的那些优待,曾在沈既欲那里占尽的便宜,都会被复制一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对她天经地义的关怀也将随着他的情感转移而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她还是在他朋友的位置上,却已然有种失去的滋味。
他明明说好会陪她一辈子的。
……
一点半的时候,别墅门口的监控内容发到周肆北手机上,他往楼梯间去打电话,走廊空荡,转眼只剩宋再旖和沈既欲,沈既欲原本作势也要跟着周肆北离开,但手腕被宋再旖一下拉住。
他被迫停步,转身,垂眼看她。
而她仰着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从未如此认真虔诚地发问:“沈既欲,我现在做选择,还算数么?”
做什么选择不言而喻。
沈既欲盯着她,不置可否。
宋再旖就自顾自继续道:“我要你喜欢我。”
……
就这一句,在消毒水充斥的医院听起来不合时宜,这里似乎只适合谈生死,不适合谈情爱,沈既欲听完,仍是沉默,长久的无动于衷,宋再旖头仰到脖子发酸,到最后连眼眶都开始隐隐发酸,无声地自嘲,默然地笑,拉着沈既欲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地松。
可就在掌心即将滑落的那一秒,她感觉到自己手腕被沈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