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好人才,奴家自有好酒食款待众相公!舍内女子吹弹拨奏,无所不精,必令相公戏乐尽兴,流连忘返!」
凑在张岱怀内的是一个二十出头丶妆面浓艳的女子,抹胸之下气势蓬勃,很是逼人,态度更是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张岱这里未暇避开,腰上已经又环住一对玉臂,仿佛身陷暖香玉榻之中,莺莺燕燕密不透风。他再转头去望其他的同伴,情况大抵与自己相似,也难能抽身来帮助自己。
金环丶银环兄弟俩则在一旁乾笑着,也不便凑上前来,倒是丁青这小子贱兮兮的低头往里拱,嘴里还哼哼道:「姊姊们不要刁难我家阿郎……」
这一圈圈的肉篱笆实在是穿不过去,众伶人们都想抢一个新官人到自家院舍去,连李嶷这个长期霸榜的恩客喊叫都不再听。
「你等浪娼子,怎敢如此冒犯贵客!」
正在这时候,一群体型精壮的豪奴从坊内疾冲出来,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动作粗暴的把这些热情揽客的男男女女们拉扯开来。
这些人虽然被排挤到了一旁去,但却仍然不肯散开,还有些性子泼辣的指着这些豪奴便咒骂道:「官人们入坊便是寻欢,哪处有趣自去寻摸,哪用得到你们这些娼母肠里寤生出的无赖挟持!」
那些豪奴虽然体格精壮,但是数量也并不算多,再遭到抓脸吐唾沫的攻击,很快便自顾不暇。
「宋三娘家戏台游船最大,某等早已预定前往。你等诸家也热情难却,可以各引女子同去游戏!无论得不得我同年欢心,都有一份妆粉赏钱!」
李嶷见场面还要哄闹下去,当即便大声喊话道,他又将张岱拉到自己身边来继续说道:「这一位便是今年春榜状头,张燕公孙张六郎,是你们洛阳城中少俊之首!你等各将自家色艺俱绝的伶人引来,余者便不要来玷污张郎视听!」
「竟是折花张公子!快丶快快回家吩咐女子仔细上妆,来侍张公子!」
街面上众人听到这话后,顿时更加的精神,也顾不上吵闹了,先是认真仔细的打量张岱一番,旋即便匆匆返回家中,要将自家最出色的伶人引来。
至于宋三娘家出迎的那些豪奴们在得知张岱身份之后,神态也都变得越发恭谨,入前叉手道:「张燕公洛中高士丶张公子都下名流,大驾光临丶幸甚幸甚!奴等来为张公子导引净街,请公子与诸同年畅游欢场!」
原本李嶷是这条街上最亮眼的仔,可是当他喊出张岱的名字后,风光顿时便被夺去,张岱则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而一行人也得以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坊中东北角,转入巷中便见到众多男女都站在里面相迎等候。
「宋三娘厚此薄彼,往日里我出入你家门庭,可没有如此的欢迎排场!」
李嶷看到这阵仗,顿时不乐,指着排头一名富态夫人说道。
这妇人正是艺馆的馆主宋三娘,模样瞧着约莫有四五十岁,虽然不复青春娇艳,但也样貌端庄丶神态安详,听到李嶷此言,宋三娘便欠身笑语道:「李公子自是馆中恩主,多得相助,家中男女才得衣食无忧丶习艺以娱。但张郎却是奴等同乡逸少,今日光临寒舍,奴等虽贱亦荣,岂敢不竭诚相待!」
说话间,那宋三娘便带领身后男女们向张岱作拜道:「日前尊府昆玉入坊来邀,独独不见六郎。户下儿女伤心失望,连日自嫌莫非色艺拙劣丶故不为六郎喜?天幸六郎登科及第丶赴此寻欢,今日阖门上下唯六郎恩命取舍,恭待六郎入前观览,门下群姝可堪邀宠?」
唐人乡土观念是很浓厚的,所以那些名家世族在乡里都拥有极强的掌控力。张岱不只是名盛一时的少年状元,更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他登科之后第一次出来逛窑子,自然也让一众风月中人兴奋不已。
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话,尤其这宋三娘身后一众娇艳女子们全都眼波流转丶神态殷切的仰首望着张岱,希望能得其眷顾丶浅尝香泽,这场景自然让人更加的怦然心动。
「往常于家专心治艺,城中风月不暇细解,如今总算力压李十七一头登科丶为我乡里增光增誉。宋三娘艺名久有耳闻,于此立馆大传馨艺,群姝俱娇艳国色,使我目眩神迷。」
张岱固然是风月场上新手,但好话谁不会说,他视线在那些美艳热情的女子脸庞上一一划过,旋即便又笑语道:「前日好思懒动丶因痴冷落,不意芳怀暗怨丶倚门神伤。何幸之有,恨我来迟!温柔乡里深情留客,美人心怀安忍再伤?今日一身具此,且由群芳惩此薄情!」
说话间,他便笑着步入巷内脂粉阵中,李嶷等人却没想到这小子融入的这麽快丶全不生涩,倒把他们衬托的如生瓜蛋子一般。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张岱早被群姝拥从入馆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