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离乱(1 / 2)

创业在晚唐 痴人陈 5727 字 1天前

第113章 离乱

大军滚滚南下,南诏太子隆舜的队伍也在其中。

这一次高骈南下决战,对唐军内部是打着朝廷的牌,对南诏那边却是打着隆舜的旗号。

单就理论上,高骈率军为隆舜复国是个绝好的计划。

既可以师出有名,还可以招徕南诏国内的反对势力。

这段时间,其实已经有不少部落和南诏军头聚拢在了隆舜身边,他们或是隆舜母族丶或是受过隆舜之恩的,还有一些则是投机发家,以及唐军俘虏。

毕竟做了二十年太子,隆舜身边如何没有信重之人?

这些人都殷殷热望地聚集在隆舜身边,只要帮助隆舜打回去,一切就不一样了。

但这些都不是隆舜的本部,要想有话语权,他要有自己的部队。

于是在成都众多豪商的资助下,隆舜到处购买唐军获得的南诏俘虏,其中赵怀安卖给他的乌蛮骑兵更是其中绝对的主力。

隆舜不仅给这数百乌蛮骑兵补齐了装备,还专门从成都的马商那边购买了八百匹战马,将之重新武装。

而且隆舜无怪乎能安然做二十年太子的人,政治情商很高。他知道在唐军中武装一支部队的扎眼,所以直接向高骈请求,安排一些个勇猛骑将来管带部队。

高骈欣然接受,并直接安排自己的武胆,张璘,做了这支骑军的主将。

……

但似乎从一开始,这次南下就不太顺利。

大军在抵达鸡栋关下的时候,就来了一场暴雨,直淋得众人心情烦躁。

赵怀安之前得何惟道的提醒,所以多备了雨具,可在泥烂黄泥巴地里扎营,也是焦头烂额。

脚下的营地潮湿泥烂,帐下的背嵬和义社郞们也全身上下湿透了,这会正换衣服烤火。

也就是他们之前备过烧好的木炭,不像其他营,这会烧那些潮了的柴禾,是烟熏火燎地呛人。

帐篷四处都在漏雨,一些背嵬们拿起盆去接,是一盆盆得往外倒。

赵怀安看着帐幕外,他麾下精锐的武士们,这会一脚烂泥一脚汤地踩在黄泥地上,时不时看到几个披甲士滑倒,然后滚起一身烂泥。

见此狼狈景象,赵怀安哪里还有数日前南下的意气风发?

哎,这就是打烂仗啊!

这个时候,赵六也浑身的泥浆进来了,将草鞋脱掉扔在一边,就对赵怀安牢骚:

「你说高使相怎麽想的,额们保义都多精锐啊,让额们猬在关外扎营,反而是张璘手下那些乌蛮兵倒进了关了。那帮人还是额们俘的呢?真倒反天罡了!」

赵怀安闻着赵六脚臭,嫌弃地将头别了过去,骂道:

「和我说个屁啊,你去找高骈,和他说额赵六猛得一批,是好汉子,不该在泥汤里打滚。去,快去!」

赵六被骂得悻悻,不敢回嘴,然后又老实换了双草鞋,将脚缩了起来。

赵怀安也有精神内耗的时候,可骂完赵六后就舒服多了,哼了句:

「辎重那边怎麽样了,铠甲丶兵刃这些都不能沾水,有潮了的,赶紧放稻谷糠里保养。」

赵六这才笑道:

「放心吧,大郞,都弄好了,就是有辆牛车陷在坑里,估计是要弃了。」

赵怀安摇了摇头,只叹了句:

「咱们这群武夫啊,是真不容易,兄弟们拿这薪俸也是应该的。」

于是,赵大一番话又说到帐下这些背嵬的心坎里。

都将,懂咱们。

……

外头的诸藩兵马被搞得狼狈不堪,可关内却歌舞升平。

梁瓒颇为头痛地看着眼前这些花团锦簇的南诏贵族们。

这帮人都是投靠隆舜的部落酋长和他们的子弟,此番酒会中,各个珠光宝气,有一个甚至手臂上挂着一连串的翡翠镯子,这就让梁瓒看不明白了。

人明明只有两条手臂,为何要戴那麽多的镯子。

而且这里特别吵闹,外头大雨磅礴,关上也是醉酒熏熏的吵闹,甚至关后的空地上也是喧嚣纷乱。

之前被俘虏过来的几只大象,不知道怎麽的,就开始发情了,其中一个雄象开始大力冲撞,把本就不算宽阔的关内弄得愈发混乱。

梁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哎,还是和赵大他们吃酒才快活。

那一日和赵大丶鲜于岳等人月下歌舞吃酒,那份真挚的袍泽兄弟情,是梁瓒从未感受过的。

而且那喷薄的英雄豪杰气,宛如初升的太阳,那样生机勃勃。

再看眼下,每个人穿得都是那麽华贵,哪里是去打仗的?再看看这些南诏酋长们,就算抹再多脂粉,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老人味。

哦,他不是在说使相,使相身上是沉香味,不一样。

不过,梁瓒也注意到几个南诏将,其中一个是赵怀安认识的,是此前赵大带过来的段宝龙。

还有几个人,脸上布满刺青,只看着就是一副鵰悍狼戾的气质,不是善茬。

忽然,上首的高骈说了些什麽,于是靠近前头的军将丶酋长们纷纷大笑。

这会,有几个南诏人来给梁瓒劝酒,他不好拒绝,只好抿了一下,但不想那几个南诏人顺势就坐到了一边,就开始问梁瓒有没有妻子。

梁瓒纯武人来的,如何爱女人?只能摇头,然后那几个南诏人就哈哈大笑,告诉梁瓒,你们唐人只有一位妻子,而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有二十多个,不如留在南诏。

这下子,梁瓒黑脸了,把酒杯往案几上一顿,骂走了这些人。

此时,他望着上头举酒邀乐的高骈,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浮在心中。

哎,使相到底是老了。

……

高骈正听着旁边隆舜小声说话,他很担忧自己的父亲立了他十来岁的弟弟。

兴许是酒吃多了,高骈轻蔑地说道:

「一个十来岁的娃娃,能济得什麽事?勿忧,此战有我,你安心做你的南诏国主,但记得答应朝廷的事,你得做到。」

隆舜闻言,忙弯腰点头:

「隆舜不敢忘,是高使相和朝廷的田中尉帮助,才有我复国,那些许的麝香丶朱砂丶紫金又算得了什麽?」

但这隆舜口中的些许,可是价值千万贯的宝货,还有取之不尽的矿产丶大木丶茶山的权益,是真正的卖国。

不过这些对隆舜来说,还真的就不算什麽,反而对于刚刚高骈的话,他浮现了这样一个心思:

「你们那位大唐的新圣,不也是个十来岁的娃娃吗?这位高使相也是得意忘形了。」

当然这些话,隆舜自然不会多说,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场内,看到人群中,竟然没有那位赵怀安,心中一叹。

这等好汉子,原来也在在外头淋雨。

果然,大唐也和他们南诏是一样的啊!

……

大雨又下了两天,有鸡栋关充足的粮秣,大军倒没有饿了肚子,所以等天一晴,各藩军的士气就都有所上升了。

而这个时候,高骈在关中组织了一场演武,他带着隆舜等南诏贵族立在关上,关下是落雕都和河东骑军的对练。

只见战马嘶鸣,旗帜翻飞,人如猛虎,马如龙,近千披着绛色披风的骑军在关下来往驰骋,马槊突刺,展现出精湛的突阵技术。

此时,高骈意气风发,对身边的隆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