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他惊地看着插入肩头的箭矢,而后看向唐兰舟。
唐兰舟平静地说道。
「身体不太好,射歪了,柯公见谅。」
说罢,又将一枚箭矢填入弓弩中,喘着粗气拉动机扩,拖着弓弩朝他走来。
「唐丶唐公!」
柯鸿文被剧痛扯得磕巴了一下,强忍着急声说道。
「可是老夫方才说错了什麽?」
「我一没有参与逼宫,二没有支使人去杀你,我只是一时选错了,想看看闫松能做成什麽事而已一一我没有对你不利!」
「放了我,我能保下你的命,也能替陛下压住舆论,将影响降到最低——」」
唐兰舟一步步逼近。
忽然,柯鸿文福至心灵。
「是—你夫人的事情?」」
他盯紧了唐兰舟的眼睛。
在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唐兰舟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明明无论他在说天下大势,还是在说保住唐兰舟性命的时候,唐兰舟的眼神都一片死寂。但此时确实是波动了一下。
「真是因为你夫人?」
柯鸿文瞪圆了眼睛。
「一个—.女人?」
他理解不了,他觉得唐兰舟傻了。
大朔虽然有「江湖」的影响,社会风气要比李淼前世的大明要开放一些,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封建王朝,而且是走到了巅峰的封建王朝,女子的地位必然高不到哪里去。
唐兰舟这种在官场上走到顶峰的人,为了一个女子,权势丶天下乃至性命都不要了?
你话本看多了,老糊涂了吧!
站的越高,就越明白「人」有多贱。美貌丶才情丶心性丶身材,寻常人求而不得的特质,在柯鸿文这种人眼里只是玩物身上的标签,是可以随手拿取的小菜。
唐兰舟这种行为,在柯鸿文眼中,就像是为自己的宠物殉情一般可笑。
夏虫不可语冰。
直到唐兰舟气喘吁吁地将箭矢顶在他的脑门儿上,柯鸿文才陡然惊醒。
「不,唐公,你再想想!」
「再考虑考虑,想想清楚!女子而已,我可以补给你最有名的才女丶最美貌的一—」
「柯公,且停一停。」
唐兰舟说道。
「你错了,说了很多废话。」
柯鸿文颤抖着说道。
「哪里错了——唐公,我可以改。」
唐兰舟摇了摇头。
「你错在,想要说服一个死人。」
咔。
机扩扳动。
血花进溅而出。
箭矢贯穿了柯鸿文的头颅。
「对死人来说,性命丶天下丶权势,或是情欲,有意义吗?」
「我累了,你在人间准备多少东西,我也只想尽早告辞,带些礼物去看我的夫人而已唐兰舟看看柯鸿文的户体,平静地说道。
「柯公为我省了不少事,这下结党营私丶密谋造反丶阴养死土丶私藏弓弩的罪名,不用我再费心去编了。」
他挥袖转身。
「都砍了。」
「头颅带走送到我家去,在我夫人的灵堂前搭建好柴堆,其上筑京观。」
「我夫人生前怕冷,我要将火生的大一些,越大越好。」
禁军首领拱手应是,回头一挥手。
血光冲天而起。
唐兰舟走出府邸,扶着门框喘了口气。
方才他强压着怒火,心口数次传来剧痛。他很清楚,自己的死期将近。
但柯鸿文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唐兰舟极目远眺,望向东侧。
这边的官员,基本都被柯鸿文聚集了起来。东侧则是江米巷和长安街,是官员最为聚集的地方。那里还有不少人头在等着他去取。
唐兰舟看着,视线中忽然闪过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丶一追一逃,修忽远去。
他瞳孔骤缩。
逃的那个人,他不认识。
但追的那个人的那张脸,化成灰他也忘不了。
瀛洲天人,假李淼。